大一的老師如何啟發我

大一的老師如何啟發我

通識教育中心助理教授  孫宏仁

    同學們，開學了。也許，你今年是大一的新鮮人，開學至今，尚未進入狀況適應大學生活，這不怪你。但是，就怕大二以上的學長，仍在渾渾噩噩？ 

    去年，有位學生來選修我的「歷史與文化」課程，第四週下課時，跑來跟我說：「我是高中來的，在高中時，老師教我背書。你的授課方式竟不教我背書，而是思考。我無法接受，也不適應。」我告訴她，大學生的生活、上課方式和求學態度與高中生全然不同，若無法適應我的授課方式，可在期中考過後棄選這堂課。

    到了第十四週，她仍來選修我的課。下課後，我問她為何沒棄選這堂課？她說已適應了，但卻只在乎上課打盹有沒有被我盯上。我回她：「沒有老師常在盯哪位同學上課不守規矩的，哪來的閒功夫？沒被登錄就算了，我也不會妳主動來問我，就補記妳一筆。」我懷疑她是因為我的考試是「open book」的關係，嚐到甜頭。所以才沒棄選這堂課。

我之所以這樣認為，是因為，她期末下課又跑來問我同樣地問題。而有位與她較熟的同學竟告訴我。她在英文課是A級班的學生，竟嫌老師上課的內容太淺。所以，上課都是在睡覺。

我只能搖頭的份，可憐的自大者。看她的造化了，我也沒有機會再去點醒她。就算有，她會聽我的勸嗎？期末她的平時成績差，（主要是曠課扣分，從不回答我上課所提的問題）但是，筆試分數却高。所以，總成績有過。這一點，倒比有些學生連「open book」的填充題，只考了20分的同學，被「當」後，還上網罵老師的好一些。

    大一的課業雖是共同科較多，但是同學們仍要專心啊。不要忽視任何一門科目，不然，你可能會錯過精采的一頁喔！先跟你們分享個故事，那是我的親身經歷，至今難忘。
    民國70年，大概是5月份的某一個週五的下午，當時是四個小時的課。從6-8節排到大一的國文課，由許學仁老師教授，當時他尚在進修博士班。3月時，他曾請我們班至他府上包水餃。所以，老師和一些同學也較熟悉了。
    因為，我們在分組報告。這一天，是我們這一組第10組「不入流的小說家」的報告。第6節老師上完，接下去第7節課。當時中間有時不下課的，哪像現在的學生不下課會「哇哇叫」的抗議。
    開學時老師就要我們全班分10組，做「九流十家」的報告。宿舍2間共7名男生（一間5人），想當然的是一組。也想當然的是當完兵的「老竽仔」張朝忠，登高一呼的結果。當時老師要名單時，他第一個公開唱名，宿舍的男生一組是「小說家」。喔！宿舍「7尾龍」是鼓掌「俺哥」地叫好。
    男生嘛！也想當然的是「散仙」一堆，雖組成隊，誰也沒在一起討論過要報告的內容。因我不是組長，也不敢多事，就自己找資料而已。也只知「老竽仔」喜歡看小說而已，其它同學在看什麼，不知道。
    3點30分老師要我們報告時，他就去坐在門邊的第一個位置：「小說家這組是誰上來報告？」當時宿舍幾個男生你看我，我看你的。我沒有害怕，是因為我有找到一些資料，並做了筆記。這時「老竽仔」又自告奮勇上去，我很佩服這位「大哥」，真是成熟，會照顧小老弟們。
    約3點40分時，許老師對他的報告有意見，竟問了一個問題：「你有參考到這一本《余嘉錫先生論文集》嗎？」不愧是當完兵回來讀書的「老竽仔」，他從容不迫的回答：「本小組所有的問題，都由『活動圖書館』孫宏仁負責。」
    頓時，全班所有的眼光射向我。那種眼神我知道是好奇的「活動圖書館」？臭屁！媽的！這時我心裡是「ㄨ」的！真的高明，詛咒給別人死的大概是這種人吧。（當時我真這樣想）這時，宿舍男生又拍手叫好了。是囉，他們沒事，真是「ㄨ」的！
    這時，許老師還不知我是何許人，他站起來反過身問：「好！請這位同學回答。」我在上學期已因學校編排宿舍出問題，在系上已稍有名聲。（我被編到女生宿舍和同班女同學同一間宿舍，班上一位女同學却編到和班上男同學同一間宿舍。系主任派系學會會長處理，學務處行政人員死不認錯，更不願將名字互換更正。）班上除通學生與校外生，同學們也早已認識我。這次，全班却哄動那句話「活動圖書館」。無意往後3年的大學生活，竟因這句話，也讓學弟妹們在圖書資訊方面，對我的誤解而敬畏。不過，這是因為我是專業出版社的駐校エ讀生的關係。包括：時報、聯經、允晨、源流、里仁、丹青、明倫等7家。
    我當然很不爽得站起來，直接回答老師：「老師，這本書我在圖書館的圖書卡片查過，但找不到這本書。」當時借書前，要由圖書卡片按筆畫或分類才能找到。我姐姐是台大圖書館系拿書卷獎畢業的高材生，這種功夫難不到我。
    許老師竟用台語回答我：「哪也冇？我昨天才看到而已。」我心裡也在嘀咕：我明明找不到這本書。不知哪來的勇氣，我竟不服輸得從座位處站起來，走出教室，往圖書館去。當我走出教室前，特地望向老師。原本我以為他會阻止我出去，哪知他連看我一眼都沒。
    用跑得進圖書館再找一遍，依舊沒有。開放式書架怕同學看完書，亂沒秩序地放回書架。於是，前後上下又再找一遍。不得已，只好回去交差了。當回到教室前約4-5公尺遠，我故意加重腳步，用鞋子磨地板發出聲音。
    許老師一聽我回來的聲音，馬上開門探出頭，又是笑著跟我用台語說：「找冇啊？」我一時愣住，也停下腳步。心想：哇，這是怎麼一回事？再找給你們瞧。於是，我又回去圖書館。這次我不想用跑得，就在圖書館慢慢地走，慢慢地找。
    這次我回去圖書館再確認圖書碼，到圖書館的外層「不外借區」去找，看看有沒有同學從「外借區」把書帶到「不外借區」去參考，而忘了放回去。可惜，依舊沒有書的踪影。悻悻然地回去教室，進教室前老師沒再探頭出來，這倒讓我很狐疑：老師已預知後果了？
    進到教室約5點了，「老竽仔」還未下台，真佩服他亂會「屁」得，自己一個人能報告那麼久。哈哈！不過，他在報告什麼，我根本沒在專心聽。一心只想著老師剛才為何探出頭說：「找冇啊？」。難道，我被耍了嗎？這是何用意？
    不過「老竽仔」這件事，也讓我體悟到：當完兵的男人能獨當一面，處事也較圓融。雖然，不知他報告的內容好壞。但是，應該不差，不然，應該早就下台了。
    沒多久「老竽仔」報告完了，走下講台後，許老師問同學們有沒有問題要問，若沒問題就下課。那時週六還有半天的課，但是，大學生在小週末一樣會去瘋狂地玩。一瞬間，同學們竟魚貫而出教室。同學們跑光了，只剩我一人杵在那裏看著老師。老師從門邊走回講桌，打開他的007手提箱，放上課本，再次鎖上箱子，提在右手，準備出教室。
   眼看老師要步出教室了，若不提問，要等到何時？於是，我馬上跟過去，就在門邊發問：「老師，我有問題。明明那一本書有圖書卡片，卻找不到，也沒有人外借，而老師卻說昨天看過這本書？」他握了門上的手把，回答著：「這裡有個鎖，鎖著門，你是希望我給你鎖匙，還是教你打造鎖匙的方法？」我回答：「這是和釣魚竿與釣魚方法一樣。希望教我打造鎖匙。」
    許老師微笑著：「這就對了！」然後步出教室，頭沒回的趕去搭交通車。我則愣在那裡，心想：這叫做大學嗎？這是哪門子的教育？這是教授該回答學生的答案嗎？根本風馬牛不相干！
    但是，當我看著許老師穿著長袍，腳履布鞋，晃著不搭的手提箱，消失在走道的轉角時，我突然頓悟了。一個人在教室裡，我大聲得笑出了兩聲：「哈哈！」
   隔一週，我利用空閒，再去圖書館，請教圖書館櫃台管理員。她問我，是不是大一生？這本書的書名、和圖書卡片上是否有註記「華學文庫」？我反問她，是如何知道這些事情？她笑著回答我：「是經驗！這本書藏於6樓的特殊單位，你上去看看，就會知道答案了。」

跑去6樓「華學文庫」才知，原來《余嘉錫先生論文集》只限研究生閱讀，並有限定開放的閱讀時間。而「華學文庫」的書，因全是大陸簡體字的書，戒嚴時代，就是本校的大學生要看大陸出版品，也需用申請的。我在大二就申請去看那裏的書，會看簡體字，肇於此書。

【問題與叮嚀】

一、希望你在大學期間，對於課業問題會主動找老師溝通。不要只會上網批評老師當學生、抱怨上課聽不懂或上課內容太簡單。畢竟，大學的生活和高中職已不一樣了，何況是老師上課的方式與學生求學的態度。

二、老師上課的內容，是採「平均值」的水準而授課。當個大學生要謙虛，當內容對你而言是簡單時，應該下課找老師，再介紹深入的專題去探討，以加深你的程度，不可狂妄自大。

三、當老師上課的內容，對你而言是困難時，應該下課找老師，再介紹淺顯易懂的書去閱讀，以提昇你的程度，不可自卑而自暴自棄。

四、大學四年若狂妄自大，實在是幼稚的可悲。一位拿到博士的老師，可以上課內容讓你聽不懂、考試題目可以讓你看不懂而不知怎麼做答的。也可以讓你看得懂而且翻書也不知怎麼做答的。

五、大學四年若自暴自棄，實在是無知的可憐。四年的黃金歲月，却入寶山空手而回？哪位老師不是從不知而學的。老師的知識，既然也是學習而來，怎會不知如何學習？是因為你從來不問也不學，就自動放棄的。